第106章 入卫天子
“据高位不能解国家危难,可谓无能无德残忍凶恶之至也。”
城內郡守府前厅,刘协重复一句,询问身边的侍中台崇:“若赵卿所言不假,此句如何解?”
台崇拱手:“回稟陛下,国家危难,公卿据有高位不能解,是谓无能;不肯退位让贤,是谓无德;姑息放纵群凶,只顾门户计较,是为残忍;群凶茶毒天下而屡屡退让,养虎为患,是为凶恶也。”
他是京兆上人,处於武关道北端,
三辅吏民逃往南阳,户体铺满武关道各处。
很多人几乎是靠著吃人才活著抵达南阳,上、商县尽数残破。
算起来,台崇也是破家之人。
他也阅读了三省六部奏表,他自然支持赵基,相当於他提前二十年获得了录尚书事的大权。
今后能不能活二十年,到时候文能不能拜三公、录尚书事都是未知之事。
而眼前,他就能立刻获得议政、执政之权,他怎么可能放弃?
另一个侍中沛国丁冲带著郎官侍立厅外,这是一飞冲天的机会!
不需要赵基树立『革除旧命”的旗帜,在场之人基本上都能领会这层意思,
也知道革除旧命的必要性。
你不革除旧命,又怎么维新朝堂、焕发生机?
不让年轻人上去,怎么焕发生机!
台崇解释完毕后,退后两步侍立侧旁,等候天子决断。
刘协深吸一口气:“备车驾,台侍中持节登车,去迎赵卿!”
他很想去,可他不能去,他留在这里,才能避免其他意外发生。
“唯!”
台崇出列长拜,刘协又看裴茂:“裴尚书持朕剑,逆臣阻挡,立斩!”
“唯!”
裴茂出列上前两步长拜,整个气质都发生了变化。
再谦逊、温和的人,此刻也要展露疗牙。
安邑南面城楼附近,几名河东军吏看到车驾、旌节沿著空阔大街缓缓驶来。
互看几眼,纷纷拔剑,当首之人昂首阔步走向周忠大呼:“此朝廷公卿与虎賁纠纷误解,我河东郡兵实乃外兵,不宜涉足。”
如果他们的番號是北军五校,又或者现场有个司隶校尉,他们作为司隶校尉徒属,又或者有一位执金吾,他们都是可以参与进来的。
哪怕徐晃出面反对赵基,也存在一定合法性,即便徐晃失败,也不会连累下面的吏士。
以郡兵参与朝廷纠纷,就是贏了,也是程序违法!
不是京营禁军体系,你凭什么参加朝堂政变?
周围几十个郡兵闻言立刻就朝两侧退去,並呼喝伙伴,向更远处推、撤离几个军吏持剑盯著周忠十几个人,缓缓后退,撤离的越来越远。
望著空阔的城楼与散落一地的器械,周忠长嘆:“逃离虎穴,又入狼窝。天子年幼,看来已被赵彦老贼逛骗·———”
一名郎官拱手:“明公?”
“都退下吧,这是赵彦老贼与老夫等人的爭执,与汝等无咎。”
周忠喝令郎官退下后,独自一人站在城头,隔著垛口望著城外。
他是卫尉,他不能走。
三公不肯来,只能由他顶在这里。
而三公杨彪、张喜、赵温三人则在安邑北门,与赵彦对峙。
赵彦魔下二十五个百人队组成两列大横阵,就在城外百步外静坐。
而更北端,胡班、裴征匯合將军母丘毅已纠合闻喜一切能纠集的青壮向南而来。
这是一场豪赌,对很多百姓来说来安邑看看天子也是一场盛事。
反正输了,也追究不到他们头上。
对参与政变,哪怕有一丝贏的希望,又能参与进来,绝大多数底层青壮男子都会参与进来。
无他,三代人都等不来这样的机会!
百姓有个很简单的判断逻辑,乡人赵基杀白波四將如屠狗宰鸡,白波四將活著的时候拿捏公卿就如戏弄小娘子。
现在跟著同乡举兵,公卿拿什么挡?
豪强、寒门畏惧公卿的影响力,底层百姓真不怕。
驰道之上,闻喜青壮如似乌合之眾,又仿佛赶集一样向南而行。
赵坚、赵垣难以躲避,各乘一匹马,也是热血激昂,与熟悉的乡人、伙伴组成一个二百多人的团队,向南推进。
由不得他们不来,真输了,他们谁也跑不掉!
县里青壮都来了,他们不来,不管输了还是贏了,他们都会被乡人鄙视。
侍中台崇德车驾在安邑北城缓缓向南门而去,闻喜县人则陆续跨过沫水木桥,追隨將军母丘毅来与赵彦匯合。
城楼处,杨彪已经麻木,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甚至已经习惯了。
不由得,他开始怀念东涧一战仓促徵集的弘农虎责,若是弘农虎责还在,又何至於这样被动?
即便这样,杨彪也感受不到恐惧。
刑罚、刀兵伤害、流血而死这种事情,对他们家族来说太过遥远。
司空张喜也是大差不差,他是汉初赵王张敖之后,迁居汝南,累世公卿。
各类兵变之类,经歷的多了,也就適应了。
这次不一样,是赵彦、赵基发动的,跟此前董卓、李郭之乱有一点本质不同因此,他更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全,
性命安全有保障,又有什么好担心的,无非就是去官下野。
就朝廷这摊子破事,谁愿意来收拾就让谁来收拾,反正他是腻歪了。
他现在回想还能过几年富足日子,享受天伦之乐。
留在朝廷里,真不是什么好事。
宗族在汝南,他更清楚关东的状况,
也就杨家兄弟沉浸在『关西孔子』的旧日美梦里,不肯承认关东发生的巨变。
三公在北门观望、对峙之际,裴茂引十几个人登上南门城楼控制制高点。
城门缓缓向內开启,侍中台崇站在车上,一手抓著车厢护栏,一手拄著天子旌节。
驱车而出,到虎賁阵前,向赵基宣詔。
“上詔,侍中、虎賁中郎將赵基率虎賁入卫陛前!”
“臣赵基奉詔。”
赵基长拜,转身登车右手握拳对虎賁阵列振臂:“万岁!”
荚童立身队前,侧身看部属,振臂竭声吶喊:“万岁!”
虎賁们吐掉木枚,亢奋呼喊:“万岁!”
“万岁!”
赵基再三挥臂,指著荚童:“先行入城,拱卫陛下!”
“喏!”
万岁呼声还未停息,荚童一跃上马,抓骑矛对他负责的三队虎賁挥动:“上马,隨我入城拱卫陛下!”
赵基驱动战车,来到常茂所领三队前,抬手展臂指著城门:“第二队,巡视街道,作乱者立斩!”
“喏!”
常茂翻身上马,这个年轻人面色涨红,持戟对身后大喝:“跟我走!”
赵基驱动战车,又来到匈奴阵列前:“贤王所部入城中军营休整,等待封赏;贤王可隨我拜謁天子!”
“是!”
去卑也是大声回答,笑容洋溢,他没想到政变会这么顺利。
赵基驱车到辅兵五色队前:“入城中军营,收编原有伙伴,释放刑徒,尽数收编!”
领队的十五名虎賁大呼:“喏!”
这时候赵基驱车到徐晃阵前:“公明督兵入城內军营,维持营地秩序,犯禁者立斩!”
“末將领命!”
而赵基没有急著走,看向徐晃魔下的西河羽林:“羽林隨我入卫天子!”
西河羽林百余骑纷纷上马,驱马而进,脱离徐晃阵列。
赵基调转车头时,向徐晃拱手,徐晃也回礼做笑。
侍中台崇拄著天子旌节,脚下牛车跟隨在赵基车后,看著赵基有序调度一队队仓促集结、整编的军队,再对比公卿这两日忙著赶製冠服、赴宴享受豪强招待,他心情复杂。
调度军队真的不难,对赵基来说就是对方肯配合,他下达一个適合对方执行的任务,就算完事。
他本性中有著尊重和理解,同时杀敌如割麦,很多看似杂乱的事情还未碰到赵基,就自行理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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