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2章 溃坝之始
许都政变之际,匈奴义从骑士也乘机出逃。
冬雪消融,生长较快的一些植被长势可观,已勉强能为马匹果腹。
因参与挖坟的原因,义从骑士这个冬季也没少捞。
正是捞到的財物相对可观,从许都撤离的心思始终很强烈。
这已经不是常规金钱所能收买的心態了,对此吕布也只能放任他们离去。
同时又派遣使者去晋阳,准备招募、僱佣今年的义从骑士。
相对於中原募集的军队,这些僱佣军反而更可靠一些,除了打逆风仗。
不仅义从骑士在撤离,雒都的赵彦也正式上表天子辞任侍中之职,举荐赵蕤担任。
不等许都方面的回覆,赵彦就在赵云、许褚三千余人的护送下,自孟津渡河,沿著軹关陘返回河东。
軹关陘因大军去年秋季撤兵的原因,沿途营寨並未遭受破坏,赵彦等人撤离时也算顺利。
对於许都发生的事情,过了足足十天,赵基才弄清楚原委。
吕布这个当局者都稀里糊涂的,传到赵基的信息自然也是失真,只能通过吕布后续处罚来判断一二。
吕布一刀砍掉卫將军董承的党羽,但又不好罢免董承。
董承是外戚,董承掌兵护卫天子,这是汉室威仪的最后屏障。
没有这个屏障在,许都朝廷如何能服人?
所以吕布只保留了董承四千人编制,这段时间陆续依附董承的田豫、陈瑀、三刘徒属部曲则被打散部分,分別编入鹰扬军、大將军五部营。
吕布再一次强化了自己的兵权,並將许都骚乱的罪责扣在南阳人头上,並开始向南阳进兵。
前部督高顺督率前营,鹰扬二校,合计七千余人为先锋,开始向南阳进兵。
至於韩暨、邓展,则移交廷尉府拷打一夜后,次日处以磔刑,碎尸弃市,不准收敛。
赵基阅读这些信息,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。
记住我们101看书网
杜氏今日一系窄袖青衣,著装干练,头裹赤巾幘,略施粉黛,打扮的英气逼人。
她端来热茶替换赵基放凉的茶碗,见他如此模样,就问:“许都生变?”
“你知道?”
“是奴猜到的,能让大司马如此慎重的,在这春季时节,也唯有许都方面。”
“是啊,吕布这里还是溃坝了。”
杜氏一时没听懂溃坝具体是什么,赵基端起热茶双手捧著暖手:“此前许都方面儼然中兴有望,如似乱世中冉冉升起的太平希望之星。在我看来,则是年久失修,且施工时包藏祸心的堤坝。平时堤坝高大雄伟,当洪水来时,也能积蓄一些洪水。但稍有变故,顷刻间溃坝。这场洪水蓄势待发,衝垮的可不仅仅是他。”
赵基的心情很不好,扭头看一眼两个婢女,这两人欠身后默默退了出去。
杜氏见此,下意识伸手去自己腋下解带扣,赵基本来没这个意思,见她有这个兴致,也就听之任之。
赵基端著茶来到阁楼窗边,阁楼也是原木垒砌,形制粗獷。
春耕结束后,就要动员组织人力,开始修葺大司马幕府,同时幕府与晋阳侯府紧挨著。
他看著窗外绿柳,感慨说:“吕布看似凶暴强悍,究其本质,不过是鬱郁不得志的边郡寒门豪强而已。他连陈宫都不敢杀,又怎么可能慑服旧日公卿?”
杜氏抱著包裹皮革的草垫走来,放下垫子跪坐其上,仰头看赵基:“那大司马可敢杀陈宫?”
此陈宫非彼陈宫,赵基垂眉看她,伸手捏她脸颊:“我杀陈宫,还能养他父母妻小。我若事败而死,要死的可就不止陈宫一家。到了现在这一步,吕布还有妇人之仁,实在是令我感到不安。”
感慨之际,手掌也落到杜氏头上的巾幘,杜氏则说不出话。
窗外柳树枝梢隨风摇摆,柔中带刚。
赵基观望片刻,杜氏也起身来看窗外风景,还很不讲礼貌,挤在赵基身前,挺直双腿。
她看到天空上有鹰盘旋,抿抿嘴唇后才说:“大將军的妇人之仁,或许是听了妇人言语。”
赵基见她衣摆不怎么齐整,好心帮她整理,见里面竟然还穿著套裤脛衣,摸了摸確认是脛衣后,关心说道:“入春后气候冷热多变,不该这么早穿脛衣的。”
杜氏不语,只是摇了摇身子,一只手还突然长了出来,仿佛握著一百块钱在招手。
怕她怀孕著凉,赵基无奈只能轻轻靠了上去,挡住脛衣露出的肌肤,免得受寒。
此刻,赵基做著呼啦圈运动,看窗外:“祖父也已启程,几日后你搬到西城去住。”
这话嚇的杜氏周身一缩,回头看赵基:“晋阳侯管教甚严?”
“他托人从琅琊找来一些乡里后人女子,他可能是更喜欢说琅琊口音的小孩。你留在这里,会惹他不高兴。”
赵基双手搭在手托上,语气平静:“晋阳侯这么大的基业,交给一个说河东口音的孩儿,他肯定不乐意。”
仔细算起来,过嗣后赵基要过继出去四个孩儿,四个成年、战死的兄弟、堂兄弟一人一个。
其实赵彦还有其他岁数更小的孙儿,要么患病夭折,要么在这乱世里死亡或失踪。
杜氏不言语,下巴搭在窗台。
钢靴踩踏悬空木板的声音传来,一名婢女快步轻步来到三楼:“君侯,韩司马求见。”
“带他去喝茶,就说我在批註经义。”
“喏。”
婢女细声应下,后退几步,临走转身下台阶时还回头看著。
她的岁数並不大,只有十六七岁,能选在书房这里做事,她最大特点就是不识字。
不识字归不识字,这段时间杜氏也在口述讲解典故,对她们进行启蒙。
懂典故,跟掌握文字读写,是两回事。
当然了,杜氏进行启蒙的时候,也没少惩罚她们。
杜氏是经歷过正统宫廷教育的,仪態、礼仪相关的培训技能是当世断崖式领先的。
不久后,杜氏起身,贴在赵基身前低语:“君侯,奴婢不想要这个孽种。”
赵基稍稍美好一些的心情顿时恶劣起来,就个人情感来说,有一些喜悦,但真的不多,更有一种本能的厌恶。
认真想了想,就说:“孩儿懵懂,是无辜的。你知道我的想法,以后不会少他衣食用度,就是姓赵,谁又能说什么?”
见她眼神前所未有的坚毅,赵基伸手堵住她嘴,说:“生下来吧,我有预感,这是个雄伟的男子。我有用。”
杜氏又疑惑看他,赵基低语:“你与董贵妃临盆时间接近,误差不会超过一月。若这是男孩,就送给皇后抚养。以后她这里如果能说通,孩子就给你养。”
结果杜氏摇头,语气坚决:“若是如此,奴婢更不能要。如今不过是短痛,看著他长大,再陷身权谋爭斗,死於非命……奴婢更感愧疚。”
她在宫里也待过一段时间,什么扭曲的传言都听说过,三观早已被衝击的稀碎。
对於赵基的安排,她不觉得有任何反常、突兀。
“听我的,以后有你与皇后在,我若事败,或许还能留一点苗裔。”
赵基语气温和,彼此也是最近才建立起信任。
对杜氏这种经歷的人来说,信任是一种很宝贵的东西。
即便眼前这样,赵基也怀疑这种信任感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氛。
也是最近蔡昭姬、阿兰那边有孕后,他才与杜氏开始亲近的,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。
目前,在这片土地上,他已经找不到敢拒绝他的人。
杜氏捂著自己腹部,预测產期也就剩下三个月。
她没有反驳什么,又帮赵基清理一番,就去点燃薰香,赵基也关上了窗户。
又饮了口放凉的茶,赵基拿起许都方面的密报重新研读。
至於前来楼下偏厅等候的韩述,再多等一会儿也不妨碍什么。
真是急事,韩述自己就会上楼当面通报。
薰香熄灭后,赵基拿了密报,来到楼下偏厅。
这里韩述正用短匕刮指甲缝,见赵基进来就將匕首收入靴筒,起身:“大司马。”
“坐。”
赵基隨手一指,也坐下,坐在主位椅子上,外厅的骑奴护卫送来热茶,赵基双手捧著茶碗:“说说,又怎么了?”
“去卑遣使来报,说是西河郡那边鲜支王新死,其弟爭位,部落三分。其弟强势,其子欲依附屠各诸部夺位。”
韩述说著將一卷羊皮递上,赵基拿起来阅读,垂眉看著:“正好春耕结束,也该活动筋骨。点选三千骑,隨我去西河。我要看看屠各诸部具体怎么个事。”
韩述询问:“可要徵发步兵?”
“调动三千,由相里暴督率,押解万石粮食以做接应。”
赵基说著沉吟:“由荚童、魏兴充任左右骑將,本部骑士还是归你。你去通知他们一声,稍后公文送到,三日內整齐兵马,向离石进发。”
“喏!”
韩述应下,起身拱手,临走又说:“大司马,子昂那里妾室生育一女,他最近有些忙。”
“让他放心,不会耽误他满月酒。”
(本章完)
添加书签
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/提交/前进键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