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1章 如山压迫
两日后,赵基与段煨、张绣、裴茂等人联军,正式向西推进。
这个联军中,梁兴、张横已经没资格单独成军。
这些人都是率骑兵先抵达与赵基匯合,步兵、后勤部队还在后方行进。
也都是料定郭不敢野战,骑兵抵达后扎营,等大部队抵达后再总攻即可。
联军向西之际,荚童也督率中军抵达。
辐重车兵入驻黄白城休整,英童率数百骑加入队伍,一同向西。
从黄白城到廊坞大约二百五十里路程,行军两日,次日的夜间才抵达併入槐里城。
赵基刻意压制行军速度,意在保持全军的野战状態。
急行军再快,也是要攻坚,
椰坞可是董卓精心营造的老巢,郭记必然死守。
这里註定有一场恶仗,但从黄白城军民在李催死后的反应状態来看,这场恶仗也恶的有限。
同时,这段时间里段煨已经向都方向派出了铺路军队,会整备道路,修筑简陋营地。
这样后续关中各军向东进发时,能节省时间,並保持较好的体能。
槐里城內,处处是废墟,但有城墙为屏障,城內废墟也能提供木料,足够军队宿夜。
城內还有许多大姓废弃的府邸,虽然被乱军、饥民抢过,现在也没人居住。
各种生活器血被搜刮一空,但屋舍保存相对完好。
槐里是右扶风治所,最大的特点就是槐里没有那种显赫的大姓,不同於周围各陵邑县,这些陵邑县处处充斥著大姓、望族的痕跡。
即便这样,槐里城內的大姓宅邸依旧被保护的极好,大概是郡吏、县吏有所关照。
否则的话,早就被城內失控的军民拆毁、霸占。
就这样的乱世,无法霸占很多人也会顺手放一把火彻底毁掉。
只是赵基宿夜的大姓宅邸有明显挖掘的痕跡,他也好奇观察,又询问了隔壁的段煨,
才得出结论这是卫氏金库的后遗症。
卫氏歷史底蕴上溯,不过是大將军卫青的同族,论富贵时间也不如关中著姓、大族的时间漫长。
所以卫氏金库的消息传到关中后,各方势力总要抱著试一试心態来挖一挖,万一挖到岂不是大赚?
自然有挖到的,可挖到的人又怎么敢暴露出来?
而槐里是右扶风治所城邑,大姓再猖狂,也不会在城內设置金库、储钱地窖。
赵基与段煨在断墙处聊天,聊的颇为畅快。
这时候一名虎賁队官进来:“大司马,左冯翊拜访。”
段煨见状,就笑说:“那老夫就不叨扰大司马了。”
“不,忠明公还是一起来见,我觉得宣威侯此来,是求战心切。”
赵基展臂邀请,段煨迈步从坍塌废墟走过来,笑问:“何以见得?”
“忠明公何必故作不知?”
赵基从一名卫士手中接过火把,举著在前引路,笑说:“我行军缓慢,就是在等鄙坞生变。不等鄙坞生变,难道等王承、杨秋捨命攻坚?”
“大司马实乃妙人。”
段煨哈哈发笑,笑声爽快,快步跟著赵基前往前院。
有贾翊这个老朋友在,段煨可是很清楚,去年冯翊、京兆各县长吏以及小军阀头目都將人质家眷送到太原去吃米。
就连李应也送了一批家眷,其中就混了李催的小妾、女儿和幼子。
赵基那边也是稀里糊涂收下,一视同仁养著,拨发粮食,分配一些纺织、製衣的工作李催的女儿甚至通过考核,去了蔡昭姬门下学习,与吕布之女成了同窗。
而郭出身低微,根本没有那么长远的目光。
李应是赵温旧吏,李应敢背著李催搞小动作;郭记家族虽然也有不少人,可普遍缺乏眼光,也缺乏主动对外交涉的勇气。
郭记一个人將家族男丁的地位拔高到一种梦幻的地步,这些郭氏男丁根本不敢违逆郭记。
李催是北地豪强,他家之所以是豪强,是家族成员眾多,財富多,控制的人口也多。
这不是单独一系就能达成的,这是一个庞大的家族。
成员复杂,能合作就合作,不能合作就各谋出路。
李应也只是做了他该做的,只要能庇护李催的部分子女,李催只能感激,根本不敢与李应翻脸。
李催敢对李应下手,那宗族大部分男丁会拋弃李催失去宗族支持后,李催还能靠谁?
郭记或许个人才能不亚李催多少,可家族底蕴方面就差的太多。
李催已亡,赵基这里匯合大军缓缓压来。
你是郭魔下的將校,你会怎么想?
这不是关中联军对抗河东赵基,而是赵基带著关中联军围攻郭!
段煨能想明百这些,张绣自然也能看透。
张绣此前抢占颖阴城对赵基有很大帮助,但这个功劳应该记在赵岐头上。
所以赵岐成了赵基的军师,这份功劳最终会变现,回报在赵岐侄儿赵身上。
张绣另有收穫,即赵岐认张绣为门生。
就赵岐的辈分与名望,使得张绣在西州士林中的辈分也是很高。
目前形势混乱,还体现不出这个资歷、出身的重要性;等三辅恢復,本地土人回流后,张绣的影响力就能暴增。
起码现在的张绣,可以与韦端、杜畿、苏则、射援、张昶等残存大姓名士同席对话。
这些人还不能否定张绣,否定张绣等於否定赵岐。
因此,张绣严格来说投入赵基魔下以来並没有什么军功,而赵基也是將他单独安排。
不是张绣的部曲多强,论部曲素质,朱灵、许诸、张邰、韩猛都在他之上,甚至张绣本人的部曲规模还不如苟桓。
张绣本人部曲並不多,他魔下主要部曲来自年幼的堂弟,是张济的遗產,张绣只是暂管。
他被单独任命为左冯翊,內定的未来使匈奴中郎將,靠的就是他身上的县侯爵位,以及军师赵岐的关门弟子身份。
某种意义上来说,张绣身上已经有了关陇合流的跡象。
而偏偏张绣本人部曲规模並不大,对未来变化存有敬畏之心,这才急著立功。
前院,张绣见赵基举著火把带著段煨走出,张绣毫无县侯的自觉,快步上前拱手:“
卑將见过大司马、忠明公。”
“张侯不必多礼。”
赵基將火把递给卫士,明知故问:“即將夜禁,张侯来访可是有紧急军情?”
张绣略窘迫,就说:“大司马,卑將料定郭记必死於左右之手。不知届时,將要如何处置?”
“我们如今联军前锋就不下五千骑,算上杨秋、王承,不下万人。”
赵基敛笑,反问:“远道而来,为的难道仅仅是郭记的头颅?”
稍稍停顿,赵基又说:“黄白城这里,我已向关陇各军展示了我的宽容。若再展示宽容,未来还如何统御西州之士?”
闻言,张绣反倒安定了,又拱手:“大司马英明,是卑將多虑了。”
“非我英明,而是西州自北宫伯玉作乱以来,动盪十余载,人心浮躁,难以安寧。”
赵基眉目无情:“若不展示狼厉手段,未来关中还要再乱。与其拖延敷衍,还不如痛下狼手,毕功於一役。”
段煨想到要出现的局面,忍不住一嘆,但也没有规劝什么。
他更清楚关陇军吏的心態,何止是浮躁,简直是膨胀到了极点。
都见过天子、朝廷的窘迫,更是亲手屡次促成这些窘事发生。
对朝廷、天子都没有什么敬畏之心,目前的投降也只是打不过,暂时低头罢了。
赵基放过了李催的党羽,那郭的党羽,已经不是献上郭记首级就能逃过一劫的。
唯有严惩,才能震各军,也能让李催余党生出感激之情。
否则关东战场上,遭遇严苛战局时,这些关陇匪军难免生出一些不好的念头,並付诸於行动。
不严加约束,带过去的关陇军队临阵反戈投奔袁术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。
真不是段煨乱想,而是半步称帝的袁术,对关陇匪军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。
这些匪军什么都干了,就差那临门一脚的事情没干。
在汉室体制下,他们未来几乎不会有什么璀璨的前程。
若是追隨袁术彻底打破这片天地,那他们身上的旧日罪孽也就消散了。
所以袁术遣使相招的话,哪怕满口谎言,许诺各种不著实际的条件,可关陇匪军出於自身利害关係考虑,依旧会选择相信。
五十岁出头的段煨没有劝,三十岁出头的张绣更没有询问该怎么处理。
就处理敌对军队,张绣就算没有亲自动手,可见识过太多。
其实郭记这里的罪孽更深,这是加入东迁队伍,又反叛的人,郭记造成的直接损失更大。
站在皇帝的角度来看,李催始终是敌人,李催做出再大的坏事,仇恨有个上限在。
可郭呢,是李催最大的帮凶,又来依附皇帝,给了小皇帝很大的期望,然后又突然作乱,甚至派兵杀到了皇帝车驾前,险些得手。
没有郭所部的突然反叛,王师岂会败的那么突然?
因而,再怎么严惩郭所部吏土,朝野舆论上都是支持的。
反之,宽赦、宽大处理的话,不利於赵基的形象,也会损害与天子、吕布之间的关係关係有两种,有公事公办的立场关係,还有个人私交。
宽宥郭党羽,等於全面交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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