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4章 待遇不同
宛都,行宫之中。
刘协如往常一样看书,他无法阻止一场又一场的兵变,甚至事前也不知情。
如今能做的就是派人去安抚吕布,至於如何处置参与作乱的诸刘这真的是他可以处置的?
诸刘,也象徵著朝廷的正统性。
真隨手清理了,天下各地的刘氏失望,这会搞出另一个巨大的隱患。
一旦二帝並立,到时候杀的血流漂擼,即便平息动乱,也会让帝室威望大跌。
“至尊,子奇公求见。”
时迁趋步而来,刘协放下帛书捲轴,扭头看一眼时迁垂下头颅上的笼幣冠:“去请。”
“唯。”
时迁后退小碎步十几步到门槛儿处,才转身出门,绕廊去迎杨琦。
殿院之外,公卿齐聚。
伏完远离这些人,独自在廊下乘凉,闭目养神。
许都骚乱,卫將军董承这里积赞的將近两万大军被吕布肢解,打回原型,目前董承依旧是本部四千余人。
自伏德死后,伏完心灰意冷,已经无法参与筹建、控制宫城的禁卫力量。
现在宫城的禁卫力量分为三部分,一部分抓在光禄勛陈宫手里,一部分抓在诸刘手中,还有一部分抓在天子的表兄王瑞手中。
自从伏完不再参与、搅合朝政后,伏皇后又被赵基扣在平阳,伏完整个人轻鬆下来。
如今反而能束手旁观,冷眼坐看这场公卿惹出来的灾祸。
这些人搞乱了次序,哪有怂诸刘衝锋在前的?
朝中诸刘,才是朝廷真正的压舱石,是不能轻动。
动了他们,社稷根本也就乱了。
连吕布都知道,不能隨意对诸刘开刀;而这些人,竟怂诸刘作乱·伏完这才察觉自己与这些人的根本区別。
如果他参与其中,肯定反对挑动诸刘。
对汉室社稷长远来说,诸刘要做的就是沉淀再沉淀,最好跟著赵基、吕布建功立业,
再要么沉入朝野各处,缓慢积蓄力量。
只要诸刘还在,对朝廷能发挥作用,那形势就坏不到哪里去。
伏氏与帝室多有联姻,伏完自然要考虑的更长远。
眼前短暂的权力爭夺,爭不过退让就是。
可真没想到,这些人顛倒次序,做了袁术想做都做不到的事情。
引导、製造吕布与诸刘的矛盾,除了便宜袁术外,伏完想不到还有谁能获益。
此刻的伏完就静静养神,等待天子的独自召见。
以他对天子的了解,肯定会召见他,他必须挑破这件事情。
否则这次姑息放纵,下一回这些人能弄出更大、无法遏制的灾祸。
这次吕布忍住了,下次呢?
杨琦拄著拐杖跟隨时迁入院门时,扭头去看走廊下的伏完,伏完不为所动,依旧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。
葡萄藤搭在廊上支架,一串串青色又硬的葡萄垂掛著,还没到成熟的季节。
伏完眯眼看著杨琦背影消失,他感觉杨琦该到死的时候了。
天子本就聪慧,討袁战役即將展开,不弄死或罢几个公卿,这件事情没法交待。
按著伏完朴素的认知,要斗也是公卿自己下场去斗,实在是没有转机后,才能拉诸刘下场。
诸刘,是拱卫社稷的最后力量。
这么早拉进来,输了等於便宜袁术;而贏了,诸刘爭权,也坏在他们宗室出身,除非决出光武帝一样的盖世英雄,否则诸刘引发的灾难会败坏炎刘最后的民望。
殿中,刘协看著颤巍巍柱杖而立的杨琦:“子奇公,大將军遇袭一事,可能查明白?
”
杨琦一张老脸满是无辜,透著忧国忧民的严肃:“臣尽力而为。”
刘协只是看著杨琦,很想质问什么,又觉得说出来伤感情,就说:“有劳子奇公了。”
“不敢,是臣无能,未能察觉。”
杨琦艰难屈膝,跪下后放倒藤杖,对著刘协行叩拜大礼后,再抬头就见刘协已转身背对他。
时迁上前扶,杨琦才站起来,也只能退出大殿。
杨琦走后,刘协长嘆一声,他也是没想到这个节骨眼诸刘竟然会作乱。
吕布杀诸刘,影响同样恶劣;不杀的话,吕布也需要一个说法。
郝萌是吕布的旧部,吕布又遣使赐死了旧部刘贺,吕布必须討一个说法,才能稳定军心。
为了维持朝廷的框架与基本的正统性,所以董承的部曲保存完整,吕布也只是整编了刘惠、刘岐、田豫等人,而非杀人夺兵。
这一刻,刘协有些想念赵基。
与赵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,可赵基反应激烈,总能快速將各种挑击垮並处理完毕,不会让他为难。
现在吕布不想为难,將难题拋给他,他能怎么办?
只能交给杨琦,让杨琦想办法消弹这场动乱的负面影响。
前不久司空周忠病故,到现在还没有推选合適的继任者,本以为杨琦可以补上。
看眼前这样的阵仗,已经不是杨琦、杨眾能填平的窟窿。
就郝萌谋刺一事,杨眾敢说自己不知情?
连刘协都不信,如何能指望吕布也相信?
同时太尉杨彪,也危险了,他妻子是袁术的姑姑。
袁术称號建制的时候,杨彪就该上表辞官,躲避风头。
只是杨彪自翊忠良,不在乎这方面的舆论;而现在,杨彪也跑不掉。
三杨一同完蛋,总好过朝中诸刘受诛。
保住诸刘,才能保住天子的正统性。
刘协实在是无奈,独处殿中长嘆不已,实在是没想到诸刘如此急躁。
还有刘松,此刻只能希望牺牲三杨能平息事端,別再把刘松扯进来。
天色渐暮,赵基的示警书信被张辽遣使疾驰送入宛都。
吕布拿著这封信细细端详,心里多少好受一些,也有了一些安全感。
形势再坏,只要赵基威势不减,那他跑出去,沿途郡县、关津塞障守尉也不敢抓他。
可那样的活法,还不如痛痛快快拼个同归於尽。
吕布放下赵基的书信,对杨俊感慨说:“刘贺扣留我的使者,没想到却是元嗣察觉凶险。”
杨俊神情惭愧,他也没想到朝中诸刘这么勇敢,他一直防备的重点是董承、李通与陈宫。
诸刘安置朝中各处,控制的军队也四分五裂,只要敢集合,就会產生动静。
所以最先动手的不是诸刘部伍,而是受他们策反的郝萌。
郝萌也能算是杨俊的河內老乡,彼此也有走动,他也想不明白,那些人到底给郝萌许下了怎样的诺言,竟然能让郝萌率先动手。
这个乱世不缺浑水摸鱼的人,像郝萌这样敢为眾先的勇土终究不多。
吕布也没有怪罪杨俊的心思,他都没想到郝萌敢在他眼皮底下作乱,更別说是杨俊。
隨即,吕布就说:“郝萌作乱,背后是袁术煽动,但將作大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”
杨俊躬身聆听,他也不清楚郝萌死前到底说了什么。
反正天子、三杨那里有了回应,那具体怎么处断,就看吕布自己。
吕布继续说:“郝萌死前,供述太尉同谋。我不信,但不可不查。宜下狱审问,务必还太尉清白。”
杨俊就问:“大將军,是下廷尉府?”
“我信不过廷尉府,先罢免杨彪太尉之职,贬为庶民。既然是庶民,就交给宛都令来审。我並无意害杨彪性命,但他想活著,就要自证清白。”
吕布態度明確,想到杨氏那庞大的影响力,继续说:“宛都令若是不敢审,季才就换一个敢审的人。我的意思,我想季才能明白,杨氏也能明白。”
杨俊沉思片刻,拱手长拜:“是,仆明白。”
绝大多数官吏都不敢审问杨彪,必须换一个酷吏上去。
唯有酷吏,才敢大刑伺候,严加拷打。
打的杨彪皮开肉绽,如果杨彪真是清白的,那自然铁骨錚錚能扛住酷刑。
这样吕布的气也能消掉大半,军中怨气也能散去一些。
如果杨彪扛不住酷刑或死了,或胡乱攀咬,吕布也不介意再送几个九卿去监牢里与杨彪作伴。
至於將作大匠杨眾,则必须死,隱诛即可,没必要弄的人尽皆知满城风雨。
而杨琦这个老头,司空周忠都能自然病死,杨琦又怎么会不生病、不老死?
这么热的天气,青壮男子都能中暑而亡,杨琦这样意外而亡也不算离奇。
处理掉三杨,內部也能清净一段时间。
吕布也才敢护卫天子,出兵宛口,征討袁逆。
至於参与作乱的诸刘,自然是先记录在黑名单上,以后再一点点替换,用其他刘氏来替换这些人。
堵阳监军刘贺被杀——这很正常,你一个边郡出身的末流宗室,其他人鼓动两句就知情不报,还敢扣留秦宜禄,不杀刘贺,还怎么统御、节制旧部?
若刘贺出身別处,吕布也不会下这样的狠手。
偏偏是一起从长安杀出来的老弟兄,那真不能留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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