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賁郎 - 第446章 虎賁精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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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446章 虎賁精神
    定陶城內,陈宫送走张辽后,也遣退眾人,独坐阁楼静室之中。
    他身侧窗扇大开,本人则是静心反思。
    从吕布缩回去开始,他就明白自己的活路已然断绝。
    现在张辽入城劝降,就给了他一个体面的台阶,顺著这个台阶,他起码能保存定陶城中的兗州士民。
    可若顽强抵抗,除了带著全城吏民陪自己殉死外,更会引发其他变数。
    例如张杨,战爭继续延续,赵基攻陷定陶后有较大可能顺手去打张杨。
    不是赵基与张杨有多大仇恨,而是破定陶后就与兗州人结下了大仇;为避免兗州人缓过劲后成为阻力,那赵基肯定会去打张杨。
    重点是击破、杀死、掳掠张杨聚集起来的兗州吏士,掐灭兗州人未来復仇的希望。
    张杨遭遇重创,吕布又怎么可能束手旁观?
    战爭会进一步升级、扩大,吕布、赵基固然借著朝廷大义胡作非为,但朝廷大义也能约束他们,使他们做事时有所顾忌,很多阴毒手段无法施展。
    而继续扩大的战爭,会撕毁朝廷大义的神圣性,让吕布、赵基失去那道奉天子以討不臣的便利,也会暴露本身的面目。
    朝廷大义就是最华丽的服装,穿在身上十分华丽,但也限制了他们。
    当他们不再利用,也不受朝廷大义羈绊时,那才是出笼猛虎,择人而噬。
    所以摆在陈宫面前的只有一条路,那就是儘可能保存兗州人的元气,为以后復仇做力量积蓄。
    只要他还想有朝一日有后继者为他復仇、翻案正名的话,现在就必须理智抉择,而不是拖著兗州人、朝廷社稷一起灭亡。
    反覆思索后,陈宫也放鬆、释然起来。
    起身对外呼喝:“取一壶酒来。”
    “喏。”
    宿卫的一名郎官应答,很快端来一盘筛好的浊酒,盘中还有一碗今年的新米饭,一碟菜,一小碗酱咸肉。
    陈宫抓酒壶自酌,拿起筷子尝了尝咸肉,不由想起了雒阳大变的那一年。
    董卓霸京师后,曹操刺董失败出逃关东,很多有识之士也纷纷出逃关东,陈宫等人在路上与曹操相遇,当时还有刘备一行人。
    曹操曾经担任过任城国相、东郡郡守,与陈宫也是旧识。
    想討董之初,陈宫应刘岱所邀出仕本州,后黄巾军入境,刺史刘岱战死,兗州有崩溃瓦解之状。
    陈宫与州吏万潜游说济北相鲍信,又联合张邈,才推举袁绍所任的东郡郡守曹操为兗州刺史。
    然后就是鲍信离奇战死,曹操又违背常理在徐州大造杀孽,还杀戮议论、批评曹操的名士边让,大有独霸兗州,威福自享之意。
    陈宫为了自保,也为了给相信他的鲍信、边让一个交待,只能联合张邈、张超兄弟,迎吕布借力打力,以驱逐曹操。
    自初平四年至今,前后鏖战看似漫长,也不过四年时间。
    这四年时间里的战爭经歷,对陈宫个人而言太过於漫长。
    所受到的煎熬,比过去三十多年里的经歷还要漫长、难熬。
    以至於人到中年,生出丝丝白髮,显露老態。
    如今也好,以一人之死,结束兗州之战,还兗州士民一个太平、休养生息的机会。
    “也罢,也罢!”
    陈宫感慨著,自己研墨向赵基书写一道认罪、致歉的帛书,又向吕布写信託付家事。
    做完这两件事情后,召集隨行郎官,交付两封帛书。
    气氛沉肃悲壮,郎官们目眥欲裂,又无能为力,只能眼睁睁看著陈宫独自走上阁楼。
    阁楼之上,陈宫眺望城中远近屋舍、街道。
    前年曹操破定陶,城中已然残破。
    虽经歷过程昱的治理、修復,城邑繁华远远不能跟最初时比较。
    定陶堪称中原纺织中心,一个陶字已说明了此处的歷史底蕴。
    从南北二城穿插而过的济水,带来了便利的运输条件与灌溉。
    这样的中原繁华重镇,先是经歷黄巾之乱,又是曹军攻烧,过去祖祖辈辈生活在城中的居民多已不见。
    这两场动乱后乘机涌入城中的百姓,其生產技能远远无法跟最初时的居民比较。
    因此这里的衰落,已成为不可挽回的事情。
    带著无限的留恋与懊悔,陈宫神情反而平静,扬著下巴远眺片刻,缓缓拔出剑又觉得太长不是很趁手,就取出小刀,双手倒持稍稍瞄准,想也不想就扎刺咽喉。
    整个人失力向后踉蹌倒退两三步,斜倚在木柱上缓缓滑倒坐在地上。
    强忍著不適应,更是用力一刺,脑袋再也不受控制垂下。
    阁楼下听到异响的郎官们顺著楼梯涌入,顿时哭喊声一片。
    作为光禄勛陈宫所选的隨行郎官,他们不仅是陈宫的故吏,更是陈宫看中的人才。
    其中即便有出身并州、关中、凉州的郎官,此刻也只能垂著脑袋神情悲哀,混跡在人群之中。
    天色未暗,定陶南北二城同时开门,城中各军或拋弃军服、旗帜这类標识,或接受安排出城接受安排。
    陈宫的头颅也被斩下,清洗后装盘,呈送城外赵基案前。
    济水北岸,帷幕之中。
    赵基看著盘中保持平静面容的陈宫首级,忍不住长嘆一声:“陈公台有今日之祸,就在於他不肯信我。”
    环视跪成一片的郎官:“首祸乃陈公台一人,他既然畏罪自戕,也不好追究尔等罪行。待返回许都后,各署自有惩处,当引以为戒。”
    “喏。”
    郎官们有气无力,赵基见此感到很不高兴:“身为郎官,乃朝廷明日之栋樑。今虽遭遇小挫,又对我怀有怨气,怎么能如此没精打采?大声回答,让我听清楚。”
    一个郎官再也忍不住抬头看赵基,梗著脖子怒声大喝:“喏!”
    赵基看著对方一笑,就问:“其他人呢?”
    其他郎官观望,以为这个郎官会遭遇严惩,更是不敢隨意出声。
    赵基本就想折腾、消遣这些人,扭头看关尚:“集合左右虎賁郎,使持短棍,將虎賁精神注入这三署郎身上!”
    关尚疑惑询问:“大司马,这精神如何注入?”
    “我来教你。”
    赵基解出一支短矛,倒持展臂打在关尚肩上鎧甲,一声脆响:“就这样注入,阿尚若是觉得不够,可以卸甲。”
    “回大司马,这足够了!”
    关尚扭头去看时,其他虎賁郎已开始招呼伙伴,军中哪有常备的短棍?
    倒是有很多预备的火把,纷纷持火把围上来,见关尚一挥手,当即双手各持火把扑上去,三十几个郎官追著九十多名郎官殴打。
    打的这些三署郎官转身就跑,而帷幕外一队卫士持矛站立,矛刃如墙抵在面前,实在是跑不出去,又无处躲闪,偏偏又不敢还手反抗。
    不多时就被打的蜷缩一地,打滚躲避。
    等这些虎賁郎打累了,才气喘吁吁退回两侧。
    场中就剩下最初大声回答的那名郎官,茫然无措看著周围发生的一切。
    赵基见安静下来,就问对方:“你是何人?”
    “回大司马,卑职右郎中张发。”
    “很好,我会给右中郎將署行文,以后你就是右中郎了。陈公台首级你亲自看护,传首许都后你负责缝合其尸首,就以九卿之礼葬在定陶北城附近。他东武城人,不忍心定陶吏民重蹈东武城惨状,这才如此。”
    “喏。”
    张发应答,又说:“回稟大司马,光禄勛生前有手书要呈送大司马。”
    “手书何在?”
    赵基询问,一个蜷缩在地的郎官爬起来,齜牙咧嘴从怀里掏出帛书。
    虎賁郎下手也有分寸,不打脸也不打手,就算体表肌肤被打青,也被衣服遮蔽著。
    帛书转递到赵基手中,翻开阅读后,就说:“我不会让陈公台白死,规矩我还是懂的,出来混要讲信誉。不过定陶吏民也要受一些惩戒,立刻输运两万石米粟,布帛万匹。我也不要城中女子、金钱之类或军械之类,不过城中车辆尽数交割给我。可能做到?”
    看似询问面前的张发,可跪在一侧的济阴豪强、郡吏们很清楚,这是在询问他们。
    哪里还敢再谈条件,纷纷顿首再拜,口中答应,声音清朗。
    生怕口齿不清,引来虎賁郎的殴打。
    不过就他们的身份,也不配虎賁郎进行殴打。
    三署郎官、虎賁郎、羽林郎与黄门郎,才是郎官,是未来的朝廷栋樑。
    这些豪强、郡吏之类的,还不够格。
    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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