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3章 以身做饵
天色渐亮,赵基的斥候再次取得优势,还是决定性优势。
越来越多的信息匯聚赵基大营,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。
昨夜夏侯渊奔袭之际,曹昂也督率步兵跟上,轻装而进,两万余人目前挤在了燕县城邑內,与自己相隔不足三十里。
就昨夜曹昂的急行军方式,也无法携带多少粮食补给,可能军械都没有替换的。
也就是说,现在曹昂自陷绝地,反向邀战。
晨间小睡之后,赵基又登上瞭望塔,各处营地正在组织俘虏搬运户体,打扫战场,收集一切有用的物资。
少数被俘的曹军伤兵,也都转移给军医队的学徒进行练手。
赵基左右观察,见营中士气稳定,这才返回大帐。
大帐內,张侧臥在边上小憩补觉,赵整理各营上报的功勋、伤亡与缴获军书。
赵基来到沙盘前,问沉默注视沙盘的李应:“你觉得昨夜战事如何?”
“仆以为曹军达成了目的。”
李应又乾咳两声,才说:“此前曹昂退守濮阳,匯合曹操余部,人口不下十万。我军看似强锐实乃久战之兵,贼眾惊慌不定却也是哀兵。如若举兵赴濮阳,不能速破濮阳,则袁绍之援兵相继不绝。待我军锐气丧失,贼军又怎么肯放任我军从容撤离?这也是大司马敛眾不动,先使百姓撤离之先见之明也。”
“如你所言,我不喜欢攻坚,也不想在袁绍睡榻之侧攻坚。”
赵基垂目看著沙盘上的鄴城,袁绍从鄴城出兵到濮阳,前锋最快三天就能到。
甚至北岸黎阳驻守的袁军,隨时可以策应濮阳的曹军。
这也是为什么调赵云去守滎阳、敖仓的原因,赵基就担心袁绍调兵潜行,突然渡河袭夺荣阳,断自己归路。
丰富的道路网,肯定不会让自己处於绝境,可迁迴绕路的话,又会与吕布贴近,增加不確定性。
车辆是损耗品,越是绕路,军资损耗大,军队也更疲倦,对士气打击也大。
所以寧愿正面战场上的优势少一些,也要把赵云钉在滎阳。
赵基是真不想攻坚,也不想让攻坚这个难题压垮曹军,为了激起对方的决战勇气,赵基接连放弃了白马、燕县。
曹昂竟然以身做饵率军入燕县也不对,袁绍不在乎曹昂生死与否,他在乎的是曹昂带到燕县的两万余中原百战老兵!
这支轻装急行军的两万大军,乐观估计七天內就会饿肚子。
袁绍救还是不救?
自己,打还是不打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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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昂在赌,赌自己来打,还打不下。
只要赌贏了,曹昂就是青年一辈中与自己並驾齐驱的后起之秀,也不会逊色孙策多少。
可自己不去打,那曹昂依旧贏了,只是小贏。
名望这种东西,歷来都是按比例分配的,不存在同时代人物无限增长的说法。
哪怕跨时代纵向比拼名望,也是一样的。
奔袭夜战,仅有的骑军几乎被打光了,曹昂已经很对得起曹操了,他真的尽力了,已经没人能指责曹昂什么。
能见势不对,率大部人马进据燕县固守,这已经是极好的表现了。
现在形势变化,又变成了攻坚战的变种,变成了一场救援竞赛。
恐怕现在曹昂的信使已经渡河,正往二百里外的鄴城疾驰。
大概中午的时候,袁绍就要面对这个同样为难、棘手的扶择。
袁绍中规中矩的反应,无非就是两手准备,先遣使来討个面子,同时动员军队,贴近黄河北岸,伺机军事解救曹昂这两万余人。
还有吕布,不久前就翻脸过一次,为了吃掉这两万人,吕布翻脸的顾虑会更小!
吕布收编其他军队,还存在一个运用的问题;可如果是收编的贼军,自能大刀阔斧的整编,进行高强度的渗透:这种强势整编,是不会引发其他將校忌惮、猜疑的。
所以吃贼军,最能壮大主帅的本钱。
就如曹操吃青州兵,立刻就摇摆起来,连边让的批评言论都容不下,说杀就杀,摆明了想要专横治理充州,不再尊重其他人的意见。
自己也是一样的,吃再多河东、太原籍贯的军队,都有各种忌讳。
反倒是匈奴,直接壮大了自己的本钱,才让自己压制了虎宽伙伴、河东豪帅与各种降將。
別看降將这个名声不好听,这是次级加盟伙伴。
与降將比起来,虎賁伙伴、河东豪帅就是元老级加盟伙伴。
吕布哪怕有鹰扬新军,本质上来说鹰扬新军的领军校尉,各级营督,出身吕布的旧部,考究其本质,就相当於自己与虎賁郎的关係一样。
所以吕布现在很缺一支『外籍军团”,可曹军显然不如匈奴人、青州兵好用,匈奴人在朝野中缺乏认同,没有政治號召力;青州兵是太平道余孽,更不可能有朝野层次的政治號召力。
这两者都是纯粹的武装力量,其实被董卓扶植,险些壮大自成一族的秦胡,也是类似的性质。
有时候就是这样,外虏比所谓的自己人更可靠。
即便曹军存有隱患,但短期內若投到吕布魔下,依旧能增加吕布的专断,让他能更从容的压制內部。
张辽的出走,本质上就是吕布压的太狠了,没法满足张辽的期望。
如果吕布当初同意高顺、张辽,让其中某个人或安排两个人一起攻伐刘表,那张辽肯定不会跟自己走。
吕布占了刺杀董卓、扬名立世的巨大便利,自然会时刻防备魔下再出现一个类似的武装领袖。
哪怕这个人是张辽、高顺、魏越、张杨都不行,除非是他亲儿子。
赵基思索著这些影响袁绍、吕布决策的关键因素,嘴上却感慨:“曹操、曹昂父子之情之淡漠,令人晞嘘啊。”
李应闻言也跟著嘲讽:“正所谓有其父自有其子,想来曹氏门风如此。阉竖遗丑之族,也分属常理之中。”
赵基呵呵笑了笑,盯著沙盘地图:“既然曹昂想赌,我也就陪他赌。我要看看,袁本初敢不敢渡河南下!”
更要看看,吕布敢不敢再次率兵北上!
政治上的矛盾无法调解,只能通过军事碰撞来决个高下。
以赵基现在来看,所谓的政治矛盾,最基本的是生存矛盾,其次是发展矛盾,然后是分配矛盾。
究其本质,依旧是生存矛盾!
曹昂正准確来说这应该是程昱的谋划,也有可能有荀或、郭嘉的参与。
曹军都摆出了这么好的姿势,基本上谁来解救他们,谁就是他们的主人。
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,也是內外公认的事情。
容不得袁绍、吕布不动心,谁拿到曹军的效忠,立刻就有本钱改造自身势力,使自身更加的战国化。
如果自已没拿到匈奴人,凭什么在治下乱搞,独掌分配大权?
正是因为其他人搞不定匈奴人,迫於生存,才会屈服、退让。
不然真以为虎责伙伴、河东豪帅们那么深明大义,肯约束住手?
三省制度只能给皇帝、公卿百官画个来日夺权的大饼,靠这个是糊弄不了合作伙伴的只有匈奴的刀子,以及切身、紧迫的利害关係,才能让合作伙伴屈身守节。
而孙策一开始,走的就是战国化路线。
刘备这里层层偽装,以匡扶汉室理想为號召,世道越乱,刘备这里战国化的程度会自发提高。
当越来越多人的人对帝室不抱希望时,就会支持刘备,追隨刘备,以战国化的视角来处理事情。
赵基、李应閒聊之际,张也不好再假寐,依旧睡意睏倦,强撑著起来。
他来到沙盘,看了沙盘上呈现的信息变化,就问:“大司马,可要召张文远、甘兴霸二將?”
“不了,用人不疑。我既然授命他们,让他们自行发挥即可。”
赵基看著沙盘:“骑军向延津挪动,我要堵死袁绍渡河的机会。”
五千骑兵安置在延津,袁绍能干什么?
想要渡河,要么偷袭敖仓,击垮赵云占据滎阳后,才能从上游渡河。
要么从濮阳津渡河,全军从下游濮阳登陆南岸。
渡河不算很难,难的是战况不利,怎么全身而退。
甚至不需要调动骑兵,现在的曹军已经被钉死了,只要敢主动撤离,那必然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溃。
上次在陈留大溃,自己距离四百里,拿他们没办法,又要顾虑皇帝的看法。
现在相距三十里,曹军再退,等於寻死!
曹操最精华的遗產就在这里,不打一场,也对不起曹操的努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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