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賁郎 - 第465章 无益之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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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465章 无益之战
    入夜,射犬城。
    文丑坐在火塘前静静等候,没有前部督度泪授的命令,文丑根本无法调动军队去袭击即將乘夜渡河的赵云。
    比起顏良,文丑的出身更低。
    说他是前锋大將,不如说是前锋斗將、牙將。
    除了亲兵外,文丑对其他吏士缺乏影响力。
    因为这不是什么冀州常备兵,对广大的河北兵吏士来说,战爭总有结束的时候。
    他们一年中大多数时间都生活在县里、乡里或庄园里,文丑固然勇冠三军,却跟他们的生活没有多大的关係。
    他们就算立功,军功登记、考核,也不是文丑能插手、做主管理的。
    而河北兵各部中,不管是部曲,还是编户徵兵—-其实普通士兵的功勋赏赐,也一直很成问题。
    简单来说,部曲士兵临阵斩获,都是记录在主家身上的,主家获得赏赐后,再决定怎么搞赏这些部曲。
    编户徵兵就更简单了,他们的头目、县吏就要吃掉一茬。
    除非你的功勋特別的显目,大到了其他人无法抢夺的地步,各种赏赐才能直接作用你本身。
    因此河北的军制,既不像袁术那里那么疯癲,多少还保持著秦汉徵兵特色。
    结果就是军队依旧被大姓把持,如文丑这样以军功升上来的寒门武將,只能沦为专职的斗將、冲阵之將。
    也就临阵之际,还能有一定的战术指挥权。
    其他时候,文丑魔下的军吏也是敷衍行事,不会听从文丑擅自发布的军令。
    全军的真正指挥权,一直留在前部都督沮授这里。
    沮授虽然不在文丑军中,却牢牢抓著文丑的军权。
    文丑固然是袁绍的爱將,越是信赖文丑,那文丑就被传统大姓防备、压制的越狠。
    因此,文丑也只能在正常军令授权范围內行动,
    这种压制也是不断发展、妥协而来的,河北这么大基业,军权这种关乎生死的大事,
    自然反覆爭夺、倾轧,才勉强维持了目前的均衡。
    尤其是袁熙、高干被赵基全歼、俘虏,另一个寒门驍將牵招也被赵基歼灭俘虏后,袁绍自身掌握的军权份额,实际上是下降了的。
    文丑就相当於袁绍培养的军权抓手,文丑也乐意为这样的出头机会而拼命。
    袁绍还会给他一个出头的机会,河北大姓们恨不得世卿世禄,卿將一体。
    放任文丑这类寒门武將出头,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了。
    毕竟文丑这样掌权的寒门武將多了,是真有可能配合袁绍,抄灭河北大姓的。
    “將军,焦將军、马校尉已到城外。”
    亲兵来报,文丑起身抄起头盔,戴在头上:“我去迎接,立刻备酒宴招待。”
    “喏。”
    属吏应答一声,文丑则阔步走出房间,系好盔带。
    焦触是中山国人,大姓出身,近枝中有青州刺史焦和。
    这位焦和迷信道法,企图以“陷冰丸”在决战时令河水冰面消解,以杀伤黄幣军,结果陷冰丸无效,青州官军重创,自此失去压制青徐黄幣军的能力。
    焦和治理青州时喜好虚名、清谈,道士、占下者不离左右;正是在他治下,青徐黄巾军合流,做大难以制衡。
    而焦和之前,是黄琬担任青州刺史,考政第一,青州大治,从黄幣之乱中迅速恢復。
    结果焦和接任,政治混乱,徐州黄幣军入境时难以压制,结果弄的青州各处起火,直接成为中原四州中最先凋亡的那个,失去了对外扩张的机会。
    而焦触虽然跟著袁熙吃了败仗,可他从赵基手里活著逃出去了。
    本来意志消沉,背负著很大的舆论指责与压力。
    可隨后赵基、吕布合军在陈留大破曹操,几乎全歼曹操中军;今年又是接连摧破李催、郭二贼,又举护国討逆大旗,冒暑气出虎牢关,横行於中原,直接打的袁术势力瓦解。
    所以焦触的舆论指责立刻就消失了,甚至连乡党都原谅他了。
    败在赵大司马手中,焦触能活著逃出来,已经算是一时之良將了,不应苛求太多。
    另一个马延是赵国人,看姓氏就知道是马服君赵奢之后,也是赵地传统大姓出身。
    目前家族实力虽然不如焦触,但焦触经歷过无极之败,双方部伍实力相近,都是两干余部曲规模。
    作为领兵的大族子弟,焦触、马延还是相对敬服文丑这类寒门猛士。
    他们的族老或许很不喜欢文丑这种挑战秩序的人,但与赵基、吕布、公孙瓚、孙策这样的强横人物做邻,文丑这样的寒门武將多一些,那焦触、马延这类人也就安全一些。
    越是亲临一线作战的大族子弟,其实越能包容文丑这类人。
    当然了,如果强邻消解,那彼此作为直接的竞爭者,最不能容纳文丑这类人的,也是焦触这种领兵的大姓子弟。
    不多时,文丑昂首阔步引著焦触、马延进入庭院,进入屋舍后各自解下头盔。
    文丑端坐主位,就问:“二位可知这赵子龙何等人物?”
    焦触、马延互看一眼,他们来时就討论过,赵云也是他们的同龄人,也不是陌生人。
    都能算是一郡之翘楚、英杰,早年怎么都有数面之缘。
    论出身,赵云出身比文丑还要高,比马延差一等。
    焦触回答说:“赵子龙早年投公孙瓚,后追隨刘玄德赴任平原,后其兄阵歿,赵子龙辞別刘玄德,返乡治丧。去岁赵大司马挟持天子出井陘口,遣使游说,常山国眾多有响应,举赵子龙为郡將,领常山国中尉之职。”
    说著焦触去看马延,马延就接过话题:“赵子龙勇武异常,据说不亚赵大司马,赵大司马亦视之为兄。此人文武兼备,乘夜渡河而来,想来有诈。”
    文丑听了点著头:“我也以为此乃赵大司马所设诡计,欲要引我奔袭。去岁常山一战时,彼全军撤离时,大司马持弓,赵子龙持矛,两人並骑为大军断后,我军吏士多生敬畏之情,遂不做追击。此事,常山国人也视为一时佳话,多有传播。”
    焦触听明白了,文丑不想去奔袭渡河、立足不稳的赵云。
    哪怕前部都督沮授传来相应的军令,文丑也会採取十分谨慎的打法,不可能全军压上见文丑如此谨慎,焦触、马延都鬆了一口气。
    文丑败绩,死的也是魔下配属的豪强部曲居多,而他们跟著败绩,死的不是亲族乡党,就是家中僕僮、部曲。
    所以对外战爭,他们风格更趋向於保守。
    公孙瓚不一样,那是真的来抢地盘的,必须要强硬还击。
    现在赵大司马从中原退军,只是要借道河內西部;如果不是他们进屯射犬,想来大司马魔下更土连怀县都不会涉足。
    事情发展到眼前这一步,的確是河北兵挑畔。
    做出挑、试探决定的是沮授,可负责执行的却是他们。
    这多多少少有一些不公平,如果沮授带著部曲从淇水口向西开赴,一同参战的话,那焦触、马延就是另一种態度。
    这时候焦触从怀中取出一卷军令,沉容双手递给文丑:“末將亦以为赵子龙渡河,实乃诱我奔袭之诡计。以末將对大司马的了解,他或许也从敖仓渡河,隨赵子龙而来。”
    论交手经验,焦触的確可以理直气壮的表示他很了解赵基。
    其他交过手的人,基本上不死也是被俘。
    文丑从焦触手中接过军令,確认是沮授所发后,也是收敛最后的笑意:“既然都督已有计较,那我等只好遵奉。我自领本部为前驱,二位以做接应。”
    中规中矩的回答,挑不出什么错来。
    可焦触、马延已经会意,文丑不会发动什么像样的猛攻。
    也会是试探为主.作为前锋大將,文丑这点临阵决策权还是有的。
    稍稍试探察觉不妥,那就能理直气壮退兵,不怕泪授追究。
    文丑都能全身而退,自然不需要焦触、马延拼命接应。
    他们三个加在一起也就八千步骑,虽然这是一股能令河內变色的军事力量。
    可跟赵大司马的中军集群比起来,依旧显得单薄、屏弱。
    奔袭野战之际,一旦前锋稍稍失利,连层层连锁败坏之下,八千步骑能撤回来机会?
    冀州目前无法对外有效进取,各家部曲人口规模增长十分有限。
    是一种存量竞爭的状態,真的是折损一批就很难快速补充。
    文丑反而不怕魔下士兵牺牲,焦触、马延哪个捨得牺牲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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