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9章 贾詡之虑
隨后,晋阳城东北角,太原郡府。
赵基抵达时,贾詡引领太原郡吏在大门前迎接。
赵基也不敢托大,一跃下车快步上前,赶在贾詡行礼之前搀扶住:“文和公不必如此。”
“大司马,尊卑礼序不可乱。”
贾詡坚持,赵基只能鬆手,贾詡引著二十几名郡吏拱手长拜:“拜见大司马。”
“快起。”
赵基以双手搀扶贾詡,贾詡这才起身,侧身展臂指著门內:“大司马,太原籍册已然备好,就等大司马查阅。”
“甚好,有劳文和公。”
赵基也是展臂示意贾詡先行,贾詡又推辞再三,赵基只能在前走路。
其实太原郡的籍册副本前段时间就抄送给了贾逵,赵基连著裴秀一起审阅过,很清楚太原郡此刻的民力、物力储备。
百余虎賁郎已入郡守府,接管各处走廊、门口。
郡府东阁,赵基端坐主位,认真翻看太原籍册,对贾詡说:“太原百业兴復,皆赖文和公。”
“下官不敢居功,若非大司马以大毅力大勇气剷除太原宗贼,太原如何能有这样的盛况?”
贾詡由衷的讚嘆,几支王氏宗族一起被剷除,与之联姻的大姓豪强也是尽数完蛋,彻底绝了贾詡的隱患。
太原本就收留了雒中、关中大乱时流亡的技术力量,只是受大姓豪强约束。
干掉这些大姓豪强后,赵基规划指导之下,手工业、农业、牧业一起发展,而匈奴贵族多兼职商业,虽然垄断了部分手工业与牧业之间的货物往来,但也因为他们垄断,所以积极推动商业交流。
別的不说,太原纺织业、皮革製造、冶炼行业壮大的极快,甚至平阳地区造船业也快形成地方支柱。
盐铁方面更是快速增长,河东盐池进行专营並改进技艺后,年增產七倍有余,同时盐价低到了五斗穀物换取一斗盐的地步。
晋阳北部百里处,汾水拐弯处本有一处小盐池。
结果河东的盐顺汾水而上,使得汾水上游所產的粗盐砖只能卖给附近匈奴人用来餵牛餵羊。
贾詡也不清楚河东盐池经过怎样的改造,可產量暴涨的同时质量也是提高,盐粒跟冰雪一样。
他也有或明或暗的眼线,根据信息反馈,盐池就好像铲土一样挖盐,这已经打破了贾詡的常识。
其实边塞各郡並不缺盐,很多地方雨水冲刷、匯流后积聚的水泊就是盐滷池。
虽然含硷量巨大,但依旧是盐,这种泥渣含量大的苦盐,对牧民、边民来说只要不钱,那就是好盐。
可面对低价、雪白的河东盐,牧民、边民也愿意钱购买……只要贩运给鲜卑人,最少三倍的利润!
鲜卑人侵占的朔方、河套地区,也有很多盐滷池,较大的盐池也能出產纯度较高的粗盐。
可在塞外,燃料是很宝贵的,製盐技术更是稀缺。
赵基只是根据自己的生活常识改进了盐池的晒盐工序,就在盐池附近开闢出大量阡陌纵横的盐田。
除了特製的雪细盐需要燃料熬煮外,其他的粗盐,只需要盐田里的官奴铲挖即可。
官奴只要按周期引放盐滷水,沉淀晾晒,等待结晶;挖盐土转移,沉入新盐池,溶解再晾晒,就能產出赵基眼中的粗盐。
这种粗盐,在他眼中就是工业盐、醃咸菜、餵牛羊的;可在贾詡这个层次的人看来,就已经是好盐了。
至於那些盐土、沙盐、苦盐,是赵基眼里的毒物,但在更远处的民眾眼中,也是可以食用的。
无非就是自家陶罐里溶解出盐水,烹煮饭菜时取盐水用。
或者就跟牛羊一样,舔一舔盐块,用舌头唾液提纯。
体力工作少的时候,就不吃;有重体力工作时,才会吃盐。
冶炼行业关係军备与各种农具生產,所以恢復、壮大的更快。
到目前为止,各处冶炼坊依旧是製造各类工具为主。
军中器械、鎧甲依旧以缴获、重新修缮为主,从一些甲片铭文上找到先秦甲片,也算是常事。
军备器械要集体换装,这是一件大事,小范围换装也没意义。
赵基又没有强烈扩军的需求,所以缝缝补补能凑合就凑合。
所以河东、太原依旧是以发展生產力为主,就连明年三辅地区春耕的农具,此刻都已储备完毕。
接下来还是製造、丰富工具体系,恢復到桓灵之际。
赵基看完府库帐册,心中安定许多。
就对贾詡说:“平阳、晋阳储备雪车万余台,我军已具备雪地行军的能力。我已安排贾梁道就任西河,总管全军后勤转输。但他终究年轻,我想拜文和公为军师,入西河坐镇中军。”
贾詡闻言,抬手抚须:“大司马欲何时与袁绍决战?”
“我不急,今据有山河形胜之地,急於出关会惹来各方联军。”
赵基说著忍不住露出笑容:“趁著袁绍与公孙瓚相持之际,今年冬季大破北地诸胡,收復三郡后,我军后背安稳。否则来日出兵关东,北地诸胡势必造乱於后。”
必须將贾詡从太原抽离,不是赵基猜疑贾詡,只是不想给贾詡搞事情的机会。
韩融留在老爷子身边当个高级宠物就可以了,而贾詡却有搞事情的资本和能力。
这次作战,让贾詡坐镇中军,协调各方。
作战结束后,转贾詡为河东郡守,安排裴秀去当弘农郡守。
明年出兵关东抄掠人口时,就由贾詡、裴秀负责全军后勤转输。
贾詡沉吟片刻,询问:“元明公已遣河东虎步军押解金砖於晋阳,大司马征关中所得黄金器皿也都熔铸为砖。若要拜老夫为军师,可会在新造黄金台上?”
黄金台选址都已定好了,就在晋阳侯府正门前的小广场,地基也都夯实完毕,条石层迭铺埋,很是坚固。
黄金台並没有想像中的大,依旧是条石为底座,表面金砖。
如果想要奢侈一些,可以將黄金台条石底座建造的更大,金砖敲成大片,镶在表面,然后打上砖块轮廓。
具体怎么建造,还要看赵基的心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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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既然先生有意,那就在黄金台上拜先生为军师。”
赵基对这批黄金也缺乏独占的兴趣,各地都缺粮食,粮食才是当下最重要的物资。
等秦晋地区经济恢復后,更缺的其实是能流通的五銖钱,而不是黄金。
黄金台建造好后,展示给治下汉胡观看,才能调动这些人的积极性。
维持军事胜利,攒小胜为大胜的情况下,其实並不需要费黄金来邀买军心。
每年军队损失维持在百分之五以內,就不需要过度忧虑军心溃散的问题。
黄金台建造的越是辉煌奢靡,能间接撬动的力量就多。
这种间接撬动的力量,反而成本最低。
很多人为了攀附自己获取未来的丰厚收益,可以咬牙持续投入前期成本;而不是自己拉拢这些人,去分割眼前的利益。
黄金台的妙用很多,攒的越多,越不去销,反而聚过来的人越多。
黄金,本身就是国力的直观体现。
只要黄金在,始终贴在黄金台上,那內外所有人都清楚一件事情,那就是赵氏还有发动决死一击的能力!
所以贾詡的小小要求,赵基只当是这傢伙想效仿燕王乐毅旧事典故。
见赵基应下,贾詡就询问:“不知大司马如何遣將调兵?”
“徐公明为前部都督,配属赵子龙、张文远二部为左右先锋,前部三军步骑一万两千人。”
“右贤王刘去卑为別部游军,伺机作战,我对刘去卑也不期望什么。”
“我为中军,率车骑虎步、义从七千,另有五千敢死兵。前军三部掠地,不使诸胡集结,若有据城而守者,我自会督敢死兵破之。”
“此外三辅固守本土,段煨为南路主將,走秦直道北上,配属杨秋、张郃、韩猛、朱灵各部。”
“若诸胡颓势,三辅之张绣、荚童、裴茂自岐山出兵向北,或走萧关入安定,以截击诸胡西遁之路;或走陇山略阳,过街亭向西追歼残敌。”
贾詡听著默默估算,保守估算,这是一次投入五万步骑的大战。
以他对北地胡、卢水胡的了解,哪怕他们盟誓消解旧仇,联军一处,大概率也挡不住这次晋军多路猛攻。
稍稍迟疑,贾詡就说:“就恐彼辈惊惧,依附鲜卑,向鲜卑求援。”
“鲜卑若来,那就一起打。”
赵基语气坚决:“不打掉三郡诸胡,我们就无法专心应对关东之变。西州日益强盛,鲜卑自不会坐视,早晚都要打。现在三郡诸胡没有做好战备,鲜卑也没有,这是极好的机会。”
贾詡闻言抬手抚须,缓缓点头,很是认同赵基的勇气。
打仗,有时候拼的就是意志。
赵基的作战意志,是经过一系列战爭检验的。
诸胡內部战爭……其实最怕的就是赵基这样的统帅。
己方又是收復三郡,三郡诸胡的抵抗决心其实没有那么强,不可能上下同心。
起码,三郡诸胡掳掠的汉边民奴隶、普通部眾,缺乏拼死作战的认知。
因为他们很清楚,汉军不可能大范围杀俘。
这跟诸胡內部兼併战爭有本质不同,內部兼併时,成年男子战败绝不会有好下场。
能当获胜者的奴隶,已经是一种侥倖、幸福的事情了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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