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0章 一团蟣子
关尚目送女官跟隨赵基进入屋舍,原地想了想,也是跟著进来了。
只是两名宫人留在门前,转身展臂刚好堵在关尚面前,给以关尚礼仪微笑。
关尚皱眉思索,还是踏前一步衝破两条手臂,来到客厅。
就见赵基没有进入內厅或偏厅,而是坐在外厅主位,背后是木格子屏风。
四名宫人捧著木盘低头立在两侧,就等著赵基沐浴后为赵基更衣。
其实来之前,赵基在平阳侯府里就完成了沐浴。
此刻,赵基坐在主位正要开口,见关尚闯进来,不由一笑:“阿尚?”
关尚拱手:“大司马,热汤將要烧好,是在伙房沐浴,还是在偏厅?”
“就在偏厅,主要是洗漱。”
“卑职明白了。”
关尚拱手,又看一眼那女官,看的女官有些不自在,关尚这才后退几步,转身而走。
赵基这才看向女官:“你是什么人?”
“贱婢本罪官之女,皇后赐名春芳。董贼死后贱婢没入宫室,后长安大乱,为李催所掳。后归於宫室,隨驾东迁,九月时於弘农又陷身李催之手。再后来,为大司马所救。”
女官说著从腰间解下一块木雕腰牌双手捧著,小心翼翼上前递出,赵基拿起来看一眼,见刻著『长秋女史田春芳』。
赵基將腰牌还给对方,就问:“现在行宫这里,对外事务主要谁在负责?”
田春芳没有后退,就跪拜在赵基脚前回答:“掖庭令戴烈乃广陵人,典掌行宫出入、
采女以及宫內庶务;永巷令乃皇后所用亲旧东里华,原主宫人惩戒、纠纷;御府令乃皇后身边旧人,管理行宫七处庄园,以及行宫物资补充;鉤盾令乃行军校尉尚宏之侄,尚条,
典掌行宫卫士。”
赵基耐心听著,出征半年时间,后方发生了很多事情,他根本无暇兼顾。
他不介意相信田春芳,就算不说实话,也不会表达太过离谱的信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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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弄死对方,没人会出面求情。
掖庭令戴烈就是赵彦塞进来的,目的就是限制皇后的无限制膨胀,但又不能全数用自己的人。
多用一些皇帝、公卿的人,才能间接证明皇子的真实性。
赵基听著对方细声细语,就问:“我阿姐原本也有一处庄园,怎么迁走了?我想听一些不好听的说法,你放心说。”
田春芳依旧陷入迟疑,气氛压抑起来,她小心翼翼抬头看一眼赵基的面容,见赵基並无怒色,神情平静,就说:“贱婢听人说是大司马西征剪除李郭二贼后,为行宫送来许多旧人。又有许多勛贵女眷得以自由,寄食於行宫。而—“
“大胆说,我只是好奇,没別的意思。”
“喏,贱婢听闻多有誹议,说是什么乡里山野之人———
田春芳不敢再说,额头贴在地面,屏气凝神,只剩下鼻腔喘粗气的声音,她感觉自己一只脚已经踩进了火坑。
大司马不烧她,寄食於行宫的勛贵家族女眷也会报復她,
赵基闻言一笑:“我姐是乡下野人,的確不太懂勛贵风雅之事。如今走了也好,省的我为难。”
“大司马息怒。”
“此事与你无关,我督率吏士在外护国討贼冒酷暑而进,彼辈不事生產却毁、羞辱我的姐姐。稍后我就去见皇后,正好陛下也思念董贵妃,就由这些勛贵家的女眷陪伴贵妃,同返许都。或许还能与家人团聚,嫁个如意郎君。”
赵基说著嘴角含笑,最初把解救出来的勛贵女眷送到这里来,就是担心这帮眼界很高、见多识广的傢伙把自己的军吏团队污染;其次也是用这些女的,来给皇子的血统背书。
他已经领教过杜氏的灵活善变,他可不想自己魔下的军吏都有这样一个善於变化的妻妾。
自己更耐腐蚀一些,自己一个人遭受考核就行了,真没必要给魔下军吏增加课程。
吕布那里应该会很喜欢。
其实田春芳说的话,赵基也不会尽数相信。
毕竟听著多少有些违反他的逻辑认知,勛贵女眷在董卓、李郭二部那里遭受了那么多摧线,按道理来说应该会成熟、克制。
或许这些人也想恭维、抱自己姐姐的大腿,可能真如田春芳说的那样,抱大腿的同时勛贵女眷感到屈,想要平衡心理亏欠,所以私下低毁了阿姐。
又或者乾脆就是日常交流时,无法掩饰那种刻在骨子里的骄傲,不经意间流露出了轻蔑之意。
不过这些都不重要,她们的歷史使命已经完成了,皇长子已经不需要她们身上那点可怜的影响力来背书。
让她们去养蚕纺织,赵基都担心这些人无孔不入,腐化他的军队。
思来想去,送给朝廷,增加朝廷底蕴,才能发挥她们应有的价值。
毕竟是勛贵之女,军吏阶层也好这一口,留著就是隱患,直接送走最省事。
赵基又向田春芳打听询问行宫各处庄园的人口、產出,处於惊恐状態的田春芳哪里敢隱瞒,有什么说什么。
严格算起来,她距离被打包送走的勛贵女眷就差一步的距离。
两人閒聊之际,关尚也带人进来,都提著一桶桶热水。
赵基也就起身来到侧厅,这里生著一座铁炉,铁炉贴近火墙夹壁,煤炭已烧红了铁炉关尚见虎责卫士將一桶桶热水倒入大桶內,再看看端著鞋帽衣袜进来的四名宫人,又看向女官田春芳与两名宫人,她们或挽袖子拿篦子,或准备梳妆盒。
撇撇嘴,关尚故作不屑,施施然后退转身离去,还顺手將门关上。
田春芳与两名宫人侍奉赵基更衣,她们几番被掳走,做这些事情已十分的嫻熟。
赵基想著一会儿还要见皇后,不想浪费时间,就说:“稍后拜謁皇长子后,还要见皇后。只梳洗头髮即可。”
“天日尚早,皇后又有午睡,大司马不应打搅。”
田春芳说著,就让一个宫人抬腿进入大桶,桶壁有些高,这宫人踩著矮凳也有些艰难,只能无奈骑在桶壁上,又无处借力,很是难受立刻求救。
另外四个端著木盘的宫人见了,也都放下木盘,挽起宽袖去帮她。
赵基却发现这些宫人依旧还是旧时服饰,曲裙之下就是两条丝帛直筒裤,用丝带吊在腰间里衣腰带上。
现在天气寒凉,不穿新式裤子很容易著凉、伤寒。
为了让她们长点教训,实在是没办法,只好动手拍打。
结果发现这一年多的休养,这些宫人不仅气色红润眼神明亮,就连体態也充盈起来,
放在野外半个月也饿不死。
不像之前,一个个都跟骷髏一样。
即便这一年多饮食充足,可一些宫人入宫时本就年幼,在最关键的生长年龄里挨饿,
形成了先天缺陷。
这真不是短期一年內能弥补的,或许往后余生里,也很难弥补。
仿佛吃彩虹一样的,赵基都试著尝了尝,感慨说:“我之泛滥,比之旧日王侯何如?”
惹的周围一圈宫人轻笑,一个个都捨不得浪费一粒米,只能有序又紧张的排队为赵基梳理头髮。
可赵基的头髮茂密异常,她们带来的篦子虽然精良,却有些梳不动。
只能小股细梳,本就没有虱子、凯子,可她们非要较真,想要从赵基头上梳出白色的虹子。
还有的宫人不死心,拿起赵基褪下的衣物,仔细翻找缝线处,似乎想要找到夹缝里藏著的虱子。
她们没能从赵基头髮上、衣服上找到虱子虹子,可赵基却从一个宫人耳后发现虱子,
是从髮丝里刚跑出来的。
他已经见怪不怪了,领军出征在外,哪怕一天洗一次澡,也会有各种虫子。
虱子和凯子,相对来说还算是比较温和的寄生虫。
宫人们也见怪不怪,拘水洗漱头髮,见到虱子就用指甲轻夹,顷刻暴裂,染红指甲。
等到大桶內水温不適宜时,她们终於为赵基梳完头髮。
赵基捏著一人下巴,想用拇指搓对方脸上脂粉,他实在是不习惯她们脸上厚厚的脂粉。
只是想看清楚对方面容,对方却扭头强躲,还瞪一眼赵基。
看她身形实在是单薄,却不像其他宫人那么热切,赵基生气了,企图在她身上找虱子,好狠狠羞辱她。
结果虱子没找到,等找到一团白色凯子后,赵基才心满意足放过了她。
田春芳在旁边给铁炉烧煤,也不好让皇后久等,就督促宫人不要再胡闹,开始为赵基扎束新髮型,並穿戴宫中早已备好的冬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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